“皇上,燕公子会回来的。”袁忠将茶奉上,宽慰道。
楚镜璃没接,提笔下意识写着燕绥之的名字,那张脸就映在了脑海里。
无数次的懊悔再次涌现,她流露着从未外显的脆弱:“朕从前没信过他,反而一直在伤他,伤他极深……”
“都是沈青黛作祟,待误会解开,燕公子能理解您的。”袁忠感叹着,造化弄人。
可仔细想想,若非如此,陛下又岂会在边陲三年历练,后举兵进京呢。
都是命啊。
日光落幕,月色黑沉,燕绥之茫然的立在月下。
沈青黛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耳畔,时时刻刻提醒着他。
他扶着胸口,只觉得像有一把尖刀贯穿而出,可低头探去,却又没血。
原是心被掏走了。
楚镜璃,你可知,我的心也是会疼的啊。
他就那么茫然的站着。
他该去哪儿?他能去哪儿呢?
跟着沈青黛去荆州吗?
荆州是她的家。
可,他呢?
他没有家了。
燕家被抄……即使没被抄,他也无家可归了啊。
大千世界,细细想来,竟无他的容??身之处。
活了半生就竟然沦落到如此田地,是他活该吗?
他想到了死。
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。
他攥紧了拳头,凭什么他要死?
为什么次次他都要委曲求全?
为什么总是他在忍让?
要复仇才是!
他要将楚镜璃带给他的,统统返还回去才是!
“在想什么?”沈青黛从背后拥住他,他也并未挣脱,只是语气淡淡:“在想,怎么杀了你们。”
“我,们?”女人一愣,然后大笑出声。
燕绥之疑惑的看着她,她反而夸起他来:“不愧是我的好绥之,敢爱敢恨。”
“……”燕绥之没说话,倒是女人牵着他上马之时,覆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我等着你,杀了我的那天。”
有病。
这是燕绥之对她的评价,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。
两人早已换乘同一匹快马,燕绥之不欲让她快走,途径客栈就要求进店休息,沈青黛次次都依他,这反倒让他很是不安。
两人次次同住一间,燕绥之就将瓷片深藏袖间,连觉也不敢睡熟。
一有风吹草动就睁开了眼,沈青黛本还好笑的看着他,可次数多了,脸色也沉了下去。
这次,一进屋,她就将人逼至床榻间,看着燕绥之掏出瓷片抵在脖颈。
“绥之还是不信我。”说话间,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她便将瓷片夺走,速度快的燕绥之甚至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说了不会动你就不会,好好睡你的觉,眼下乌黑,丑死了谁还有心情?”她皱着眉将瓷片顺窗户丢出去,又换上温柔一面:“等到了荆州,你我有的是时间……”
燕绥之一阵恶寒,可偏偏心里安定了不少,知道起码在抵达荆州之前,她不会做什么。
难得的,这一路以来,他睡了头一个安稳觉。
沈青黛蹲在床头,就着月色,目光痴迷的望着,好似要将榻上之人给吞吃入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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