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露子时三刻,星田上空忽现万法归寂之象。刘镇南在太和树下打坐时,惊觉三千道果表面浮现细密裂痕——武道金穗的罡风如残烛摇曳,仙道玉实的灵韵似晨露将曦。月清瑶欲引月华滋养,清辉触及道果竟被反噬成凄迷雾霭。
地脉深处传来幽冥宗主嘶哑的长笑:"本座以万年修为献祭,引动天地道衰!"星田四角的地灵脉突然枯竭,太和树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黄。老农周大山跪在龟裂的田埂上,颤抖着捧起炭化的稻种:"这...这是要绝了修行根本啊!"
盲眼婆婆的纺车骤然停转,苍老的面容首次露出惊容:"道衰劫起,万物归寂。此劫非力可抗,非智可解。"她指尖的纺线寸寸断裂,每根断线都带着文明湮灭的预兆。
正当绝望蔓延时,阿圆带领孩童用枯枝在沙地画下"薪火相传"四字。稚嫩的笔画间,竟透出跨越时空的坚韧。最年幼的孩子将母亲给的护身符埋入干裂的土中,符上"希望"二字突然绽放微光。
"道可道,非常道。"
南渐突然弃剑长笑,将桃木剑插入心口。心血浇灌处,枯萎的太和树竟绽出新芽。每一滴血珠都化作文明的星火:仓颉造字时的灵光,神农尝草时的决绝,大禹治水时的坚毅。
星门洞开,各道统的守经人联袂而至。一位皓首老者手持《道德经》,声如洪钟:"反者道之动!"一位缁衣僧侣轻抚《金刚经》,梵音清越:"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"他们向南渐躬身一礼:"感应道衰,特来共续文明火种。"
月清瑶斩断青丝,发簪落地成北斗阵势。老农周大山献出祖传的《农政全书》,书页翻动间二十四节气重归有序。私塾先生领蒙童齐诵《诗经》,"周虽旧邦其命维新"的诵读声让道衰之势暂缓。
就在道基即将彻底崩塌时,星田深处涌出九色泉眼。青帝虚影自泉中浮现,手持造化玉碟轻叹:"道在屎溺。"玉碟破碎成万家灯火,每盏灯都映照着一个平凡人生的坚守。
铁匠铺重燃的炉火中,浮现欧冶子铸剑时的专注;药圃新芽的露珠里,映出华佗施针时的慈悲;连孩童玩耍的沙堡,都带着鲁班造器的巧思。这些最朴素的匠心,竟让道衰天劫出现裂痕。
南渐福至心灵,以指为笔在虚空写下"易"字。字体成时,整片星田突然化作文明长河——河源是结绳记事的原始智慧,中流流淌着百家争鸣的思想浪花,入海处奔涌着科技文明的惊涛骇浪。
太和树三千道果尽数脱落,却在落地时化作文明丰碑。碑文记载着从钻木取火到量子纠缠的智慧征程,每道刻痕都是人类探索真理的足迹。
当最后一缕道衰之气消散时,星田已自成一方文明宇宙。南渐抚着月清瑶被晨露打湿的青丝,望向天际新生的星门:"该教孩子们认星星了。"
盲眼婆婆的纺车织出最后一幅"文明演进图",图中薪火相承,永不断绝。而那个曾弱小的守田人,如今已成为文明长河中永不熄灭的灯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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