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藏看书>冬日烬余 > 008（第1页）
008（第1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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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宏远教授醒了。
在医院的病床上，这个一辈子都刚正不阿的老人，一夜之间，仿佛苍老了二十岁。
我把李队长告诉我的所有事，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他。
他没有哭，也没有闹，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等我说完，他缓缓地抬起手，用尽全身力气，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清脆，响亮。
然后，又是第二下，第三下……
他像是感觉不到疼，一下一下，机械地扇着自己的脸，直到脸颊红肿，嘴角渗出血丝。
“爸……”我忍不住喊了一声。这五年来，我一直叫他温教授，此刻，却鬼使神差地喊出了这个称呼。
他停了下来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，两行老泪，终于滚落。
“我不是人啊……”他声音嘶哑，像是破旧的风箱，“我不是人……我亲手把我的女儿，推出了家门……我登报骂她，说她是不孝女……我让她无家可归……我让她一个人在外面，面对那些豺狼虎豹……”
“我这个父亲……不配啊……”
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，发出困兽般的悲鸣。
整个病房，都充满了绝望和悔恨的气息。
我们两个，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，也最残忍的刽子手。
我们用最恶毒的言语，最冷漠的态度，亲手在我们最爱的人心上，划下了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。
而她，却直到死，都还在告诉她的孩子：他们是好人。
这是多么温柔的嘱托，又是多么残忍的讽刺。
我和温教授，处理完各自的情绪后，一起去了警局。
林念被安置在警局一个安静的房间里，有专门的女警陪着他。
他还是老样子，不哭不闹，不说话，只是抱着膝盖，坐在角落里，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玩偶。
我走过去，在他面前蹲下。
“念念……”我的喉咙发紧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没有反应。
温教授也颤颤巍巍地走过来，老泪纵横：“好孩子……是外公错了……外公混蛋……外公对不起你……对不起你妈妈……”
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，想要去摸摸林念的头。
林念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，猛地缩了一下，躲开了。
温教授的手，僵在了半空中。
是啊，我们凭什么，还想得到他的亲近？
我们给他带来的，只有伤害，恐惧，和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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